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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黄]如沐春风

蓝雨美食本的稿,完售了就被我拿出来混更了。

其实是第一次写于黄,并不是特别好iui

 

 

[一]

火车摇摇晃晃地驶进站台,车厢里的旅客都收拾着东西准备随时下车。黄少天戴着口罩躺在中铺,因为感冒,他的头有点晕。他没有带很多行李出门,全部加起来也只是简单的一个背包。

在旅途上相识的人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车厢里响起火车即将进站的声音,大包小包收拾好的人们站在通道上,静候火车的开门。

等到人都下去得差不多了,黄少天才下来跟着远去的人群走了出去。

外面的温度与车厢里舒适凉爽的感觉相反,暴露在太阳底下的地面似乎被烤得灼热,黄少天低着眼睛似乎能看到被扭曲的空气。他隔着口罩捂着嘴咳了几声,然后才划开手机锁屏,给于锋去了一个电话。

这是他原定的出差地点,他来到这里是因为杂志社的摄影师们的计划都排满了,只剩下他这个“半专业”的人能来跑一趟了。蓝雨下一期的美食专栏定的地点就是K市。

黄少天跟随着大部分人的行走方向,来到出站口。虽然接他的人并不是很熟悉,但他还是顺利地跟着那个人到了前来接他的于锋的车前。

火车站的停车场早已经被各种私家车所占据,于锋只好在待在车里以防被交警贴罚单。他摇下窗户就看到黄少天走了过来,他探出头去,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招手,黄少天也看到他了,只是由于生病,挥手的力度并不大。

他们避开其他车辆,顺利地来到于锋的车边。黄少天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身上唯一的背包被他放在脚边。

于锋偏头看着黄少天的一举一动,他感到热浪从车门外袭来,但黄少天还是戴着口罩看起来很是没精神。于锋不动声色地将车里的冷气温度调高,又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保温杯,待黄少天坐好后递了过去。

“天气热,你又感冒,多喝点水。”

这是他们正式见面后,于锋说的第一句话,声音语调中不难听出他对黄少天的担忧。

“哈哈谢谢。”黄少天用手拿了过来,想都没想把瓶盖打开,热水从里面倾泻而出。他用一个不至于让水飞洒出来的力度摇晃着,等到水温降到自己能饮用的温度。

期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于锋将目光放在车外,等着排队离开这里,黄少天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无意识摇晃瓶盖的黄少天突然被车子的驶动惊了一下,水或多或少洒了点出来,落在他的手上有些烫。

“没事吧?”于锋有些担忧地问道,然后从车里拿出卫生纸想帮他擦拭一下,只是手还没碰到对方就被对方躲掉了。

“没事没事,我可是黄少天啊这点水根本不会对我造成伤害。”黄少天用空闲的手随便抹了几下,然后想把水喝掉,只是手端到半空中看到瓶杯上于锋的名字后停了下来,“我就这么喝没关系吧?”

“没关系没关系。”于锋专心路况,对一向有些自来熟的黄少天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意外,以前一起工作的时候他不会这么谨慎。

……对了,他们已经不是同事了。

于锋在心里有些苦涩地想着,然后将注意力放在道路上没有再说什么。

坐在副驾驶的黄少天用余光看了眼正在开车的于锋。于锋离开G市后穿衣风格变化了很多,头发相比以前也长了些,眼神中透露出沉稳的光芒,气质上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是那种未能完全褪去的稚嫩,而现在只剩下成熟与沧桑。接手百花一下子让于锋成长了起来,那是蓝雨未能赋予给他的。

黄少天没有再开口说什么,整个车厢弥漫着一种安静到极致的沉默。

他点记不得于锋离开蓝雨的缘由了,明明他跳槽来百花还不到一年,可时间就已经让自己的记忆变得如此模糊不清。

 

[二]

黄少天看重的人并不多,于锋是其中一个。

他和于锋认识了差不多快八年,从大学第一学期开始就是舍友,到现在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工作。

于锋刚离开蓝雨的那段时间,黄少天心里空荡荡的,每天吐槽他话多的人就那样少了一个让他有些不习惯,虽然不记得于锋为什么要离开蓝雨,但他却记得于锋上飞机的前一夜,整个蓝雨编辑部都去为他送行。

没有去什么高档的酒店,没有去他的家里大闹一场,只是去了需要熬夜工作时才会去的大排档。

编辑部一行人要了张大点的桌子,点了七八瓶啤酒,随便让老板上点什么吃的,就开始絮叨起来。

“于锋就这么走了呢,虽然工作交接完了但我还是要带一下新人吧,压力山大啊。”郑轩喝了口酒,对月无限惆怅地说道。

“于锋以后好好干啊,百花是个不错的杂志。”宋晓拍了拍于锋的肩膀,然后啃了口烤鸡翅。

“于锋前辈前途无量!”李远跟卢瀚文在那里抢唯一的烤串,顺便说了这么一句。

“没错没错!”赢得烤串的卢瀚文跟着附和了一句。

“从此蓝雨少了一名得力干将啊。”徐景熙坐在于锋斜对面,旁边坐的是黄少天。

黄少天那天只是闷头喝酒,喻文州坐在一旁笑着看大家嬉闹没有说话。

黄少天的心情相当的不好,冰凉的扎啤顺着喉咙流到胃袋里,胃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食物的残渣。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他,每个人都装作不知情那般喧闹地吃着自己的东西。

喻文州坐在那里看着大家闹得差不多了,才用眼神示意于锋去和黄少天说些什么,能让黄少天心情不那么低落的,在那个时候只有于锋才能做到。

其他人见状都散了,黄少天因为酒喝得有点多头有些发晕,意识有些不清醒,他坐在那里一个人说着胡话,从国家大事到隔壁的邻居又有了新欢,从昨天的八点档的吐槽到哪个作家的稿子还没交。于锋看着桌面上散乱的盘子和酒瓶,叫人来结了账就撑着黄少天向他家走去。

那是一段不远的距离。半夜的冷风吹得黄少天脑袋生疼,但也清醒了一些。由于宵夜只在那里喝酒没有吃东西,他的胃很不舒服,走起路来还有些不稳,幸好于锋一直在旁边搀扶着。

这段十来分钟的路他们似乎走了相当长的时间。忽明忽暗的路灯将他们两人的身影不断拉长,偶尔有风吹拂过他们的脸庞。他们默契地在黄少天楼下停下了脚步,公寓楼上那些星星点点的灯光似乎在诉说着别离人的落寞。

黄少天选择居住这里的原因许是喜欢这里的环境许是舍不得离开住了几年的地方。蓝雨的工资早已能让他住上更加高档的公寓,只是这里掩藏他的青春、掩藏着那些说不出口的秘密,是那时的他无法离开的地方。

于锋抬头看着星空,黄少天蹲在地上醒酒,两个人想着自己的事情,保持着不尴不尬的距离。

“为什么要去百花啊?”黄少天突然开口打破夜的寂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啊,我只是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于锋安静地开口,答话意外很认真没有半丝敷衍。

“可是去K市的话不是很久都见不到面了?大学毕业后所有人都各自飞了,难得还在一起工作的现在又少了一个……唉。”

黄少天吐字清晰,只是最后所以的话都融为一声叹息。于锋没有接口,他觉得黄少天的酒应该醒得差不多了。

路快要走到尽头之后,于锋才开口:“黄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分离本身就是为了下次的相逢。”

黄少天偏头看了于锋,沉默了许久,然后站直了身,伸出右手拍在了于锋的肩膀上,“到新的公司好好干!不过我不会让百花的销量超过蓝雨的!”

于锋拍了拍黄少天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收下了对方发自内心的祝福,孑身一人来到了K市。

 

[三]

汽车停在了酒店的门口,黄少天拿好自己的行李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邹远给他的保温杯。先是病怏怏地道了谢,然后就慢悠悠地向前台走去。

于锋摇下车窗,叫住了黄少天:“黄少,我先回一趟编辑部,等下再过来接你,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好的我就等于锋大大的专车接送了!”黄少天感到有些累,但还是尽可能元气地回复于锋。他在火车上时车厢摇摇晃晃的他根本没有睡着,再加上周围的人都在小声地聊天更是让他头疼,真不知道当时他抽了什么疯才会坚持要坐火车过来。

进入房间之后,黄少天从背包里翻出感冒药,吃了加倍的药量后倒头就睡。现在的他,需要的是睡眠。

感冒药的药效不错,黄少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看了眼手机,看到于锋打过来的两个未接电话,顺手回拨了一个,然后起来换掉身上满是汗渍的衣服。

换好衣服,那边电话也正好接通。睡了一觉之后的黄少天感觉自己很清醒,如果不是说话还带着鼻音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好了。

“早。”黄少天开口问好,虽然这句话带着一种小孩子的玩笑。

“时间已经不早了,”于锋在电话那头低声笑了一下,“我在大厅等你,等下带你去取材,饭店那边都已经联系好了。”

黄少天说了“等会见”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那边的于锋不知道是不是猜到黄少天精神好了又要恢复以前的模式果断地挂了电话,留黄少天一个人在那里郁闷。

黄少天带着单反走到大厅,很容易就看到站在那里的于锋。黄少天小步跑了过去,站在于锋旁边后还四处的望了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于锋知道他在找接他的人,不过于锋让那个人先回去了。这个事于锋强忍住自己的笑意,用手拍拍黄少,“编辑部刚过了修罗期,大家都需要休息。”

“真好真羡慕,蓝雨才进入修罗期感觉接下来的几天不好过啊除了K市美食的专栏还有两个美食评论家的稿子还没交呢,郑轩打电话都找不到人估计他现在正在那里念叨着‘压力山大’吧瀚文跑去国外做一个专栏估计短时间内也回不来了编辑部缺人手缺的厉害,要是我没生病就能一个人顶替两个人上了……”虽然还在感冒,但黄少天精神好了之后就忍不住恢复到以往的模式,在于锋旁边念叨个不停,似乎要补偿之前因为喉咙而不能多说话的时间。

于锋在旁边开车听着,有时候会应上一两句。对于这样的画面他觉得有些怀念,虽然以前会觉得黄少天话唠得厉害,但现在这种时候却是一种熟悉感占据心头,同时还带着一点淡淡的忧伤。

于锋带黄少天去的饭店是当地最有名的一家之一,很有K市的特色。联络早在于锋知道黄少天要过来后不久就做好了,唯一出乎他意料的反而是黄少天生病赶了过来。

和大堂经理说了之后,他们便被领到了包间。房间里的冷气开得似乎太足,生着病的黄少天忍不住颤抖了几下,于锋看着空调,向服务员要来了遥控器,将温度调到合适的度数。

黄少天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调整自己的单反。于锋看着进入工作模式的黄少天,忍不住笑了下,在准备的前期,他总是能保持沉稳与安静。

 

[四]

先端上来的是有“滇南第一菜”之称的汽锅鸡。鸡选用的是当地土鸡,作为佐料的宣威火腿、冬菇等铺在周围,鸡汤清如山泉水,上面是鸡油凝成的一抹黄玉。

紧接着的是火夹清蒸鸡枞,鸡枞是世界上一种稀少的珍菌,而这道菜正是由云腿和鸡枞一起烹制而定名的。两片鸡枞中间夹一片火腿,放在汤碗里,与高汤融为一体。

大救驾和红三剁一起端了上来,台面上摆了四道菜,都是鼎鼎有名的。

接下来上的就是相当有名的过桥米线,米线在老汤中,蔬菜在旁点缀着,热气腾腾。

等到东西都端上来后,大堂经理也走了进来。杂志的专栏对于他们酒店来说也是一个提升知名度的机会。黄少天拿着笔和纸,脖子上挂着相机,和经理面对面地交流着。他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多,但经理却耐着性子听。

于锋坐在里面,拿着手机对着黄少天拍了几张。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总觉得自己应当这么做。

离开蓝雨,来到百花,成为总编,于锋所经历的远比在蓝雨时所经历的多得多。领一个杂志编辑部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这段日子下来也让他憔悴了很多,但扛过来之后就得到了所以人的信任。有时候也会想起以前那些还算愉快的日子,只是多数时候脑子里冒出来的是黄少天头顶文字泡的样子——那是粉丝送过来的漫画。

于锋大脑有些放空,他感觉自己好像去到另一个空灵的世界,捉摸不透。

“于锋于锋这次的稿子我大概能写出来了,”黄少天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于锋的面前,将于锋从另一个世界拉了回来,“没想到每道菜都有一个故事呢,这些故事全部写出来都很长了不过总编应该不会同意的吧,平常多是审稿自己来写也是蛮辛苦的虽然能理解他们拖搞不过果然这种事还是不能忍啊……”

黄少天在那里说着,于锋伸手搓了搓对方的脸,竟然就这么打断了对方的话。黄少天一脸愕然地看着于锋,然后咳了几声,有些不自然的坐到桌子边。于锋也被自己的举动所惊到,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到黄少天的身边。

“没想到过桥米线的背后居然也是个爱情故事啊……”许是因为于锋刚才的举动,黄少天没有一口气说那么多话。顺着黄少天的话于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过桥米线由来的传说。

故事很简单:清朝时,一个秀才在岛上读书,他贤惠的娘子每次送饭等到了那里饭菜都凉了。后来偶然之中发现鸡汤上覆盖着的鸡油如锅盖一般能让汤保持温度,若是把米线放入不久后取出还能更加爽口。秀才因此而考取了功名,后世的人们因为到岛上要过桥而称之为过桥米线。

过桥米线。

于锋在心里默念了这四个字,然后看向了黄少天:“这么久都没吃东西一定饿了吧,本来应该我请客的……对了感冒千万不要吃辣椒。”

黄少天点点头,有些遗憾地看着红三剁,在心里把这道菜排除在外。于锋被他的表情逗乐了,没忍住笑了出来:“等你下次来我带你去小吃一条街,倒时候什么都去尝一尝。”

“那真是太好了下一次来我一定把身体养好这样就无所顾忌了,这边的美食真想都尝一尝啊……”

“以后带你去少数民族聚居地去品尝民族特色的美食。”

“说好了。”黄少天看着于锋的眼睛,笑容挂在脸上,一种说不出的帅气。

 

[五]

第二天早晨于锋只是带着黄少天喝了稀粥,黄少天为此念叨了相当长的时间,以至于快让于锋的耳朵磨出茧来。

于锋做司机陪了黄少天一个上午,他们跑去了附近的旅游景点稀里糊涂地拍了一堆照片。虽然于锋有点担心黄少天的身体,但是黄少天一直都精神很好四处乱串和路人搭话都不成问题。

临近中午,黄少天回到酒店收拾了自己的行李退了房就准备去机场。于锋买了点当地的糕点和水果给他,糕点可以当做午餐吃掉,水果正好可以做给编辑部老同事的手信。

去往机场的路畅通无阻,于锋在停车场停好车后紧随黄少天的步伐。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不过他们也没再闲逛,就在候机大厅坐了下来。

“感觉这趟过来感冒好的速度加快了,回去后就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了,等这期杂志出来之后一定要申请放假不然就要累死了。”

“多喝水多睡觉平常少打点游戏,尽量把工作时间和私人时间分开,不过这点应该很难做到吧。”

黄少天和于锋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当然多数时候是黄少天在那里说,偶尔于锋会开口插一下话。

这样的情景让于锋想起了他们的大学时代,那个时候寝室夜谈,每个人都尽力地不让黄少天开口。那时候于锋谈了一个女朋友半夜三更还在那里发短信,等到道完晚安准备睡觉,却听到黄少天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着,丝毫没有想睡觉的意思,而那个时候其他人早已入睡。于锋闲的无聊就在那里听他讲,听到意见相同的时候忍不住出声附和,这反倒是吓到了黄少天。

“我还以为大家都睡了没想到于锋你居然还没睡……”

“既然知道大家都睡了,黄少你怎么还在那里说?”于锋及时出声打断,不然不知道这个话题又要被拉到什么地方。

“话就是越说越亢奋啊反正睡意全无还不如继续说些什么的本来也没觉得有人听,倒是于锋你和女朋友聊完了还不去睡不是还要约会吗?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只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说话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来陪我的!”

“……我也睡不着。”

于锋想起来,那个时候他似乎从黄少天的语气中读出了一种寂寞,那是他从未在这个一直都很有活力的人身上感受过的。

回过神来,黄少天还在一旁说着琐碎的事丝毫没有注意到于锋的走神。于锋倒是看着这个人,想起以前别人告诉过他的“寂寞的孩子容易话多”,猜想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如此。

可以登机的声音在候机大厅里响起,黄少天停了嘴,拿着登机牌准备排队。于锋站在他身边,开口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下次再见。”

黄少天抬头看了下透明玻璃窗外的飞机,然后转身对于锋笑着,午时的太阳照耀着他显得有些刺眼,只是挂在嘴角的笑容却彰显着他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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